漫威超级英雄电影《黑豹》从本周末起在全国影院公映。这是漫威电影宇宙第三阶段的关键作品之一,在《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上》今年4月27席卷全球之前,漫威再次以单人电影介绍一位全新的超级英雄成员。
影片由导演瑞恩·库格勒执导并联合编剧。演员阵容方面,在《美国队长3》中首次以黑豹身份亮相的查德威克·波斯曼挑起大梁。在库格勒之前的两部长片作品《奎迪》、《弗鲁特韦尔车站》中领衔中演的好莱坞后起之秀迈克尔·B·乔丹,在电影里以黑豹的宿敌身份出现。
奥斯卡影后露皮塔·尼永奥、影帝福利斯特·惠克特这样级别的卡司作为角色演员。此外,“指环王组合”——“比尔博老爷”马丁·弗里曼和“咕噜”安迪·瑟金斯两位实力不凡的英国演员也加入剧组,角色一正一邪。单论演员阵容就已经看点十足。
在大洋彼岸,这部漫威电影宇宙的最新作品已经横扫了票房和评论界。影片上映至今(截至3月7日)在全球票房达到9.21亿美元,其中北美票房5.21亿美元,已经冲进了历史前十,是历史上破5亿速度第三快的电影。媒体更是给出一片好评,烂番茄新鲜度97%,专业影评聚合网站Metacritic综合评分高达88分,是漫威电影里最高的一部。之前得分较高的《美队3》、《钢铁侠》都未破80,更别说和今年拿了奥斯卡的《水形物语》在Meta上的得分87同一水平了。
有了这些作为铺垫,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预言《黑豹》:“有希望拿到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也不太令人意外。不少声音将次归结为如今大行其道的“政治正确”——毕竟本片一个全黑的主创阵容,不言而喻。
事实上远非如此简单。
走进影院前,你需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这不是一部从头打闹到尾,正经一分钟只为了接下来笑点效果翻倍的超级英雄电影。当然,这部大片少不了“三场别开生面”的精彩动作戏。包括一场发生在韩国的追车戏、以及一场天上地上的大决战和发生在疾速列车旁的正邪对决,在视觉上冲击力强劲。
《黑豹》是一部用超级英雄电影包装,野心勃勃的史诗大片。更深一个层面上,影片是一则关于现实政治社会议题的寓言,也是黑人文化的一次庆典。
在漫威彻底改变了超级英雄电影和主流商业电影格局之后,如何将更多的类型片元素融入“超级英雄”这个词语的含义,漫威一直在努力。不难发现,陷入窠臼的超级英雄电影多为“科幻动作片”,或者说其中的“科幻”元素只是为了给主角们找个借口肆意穿着斗篷飞来飞去罢了。打个比方来说,诺兰备受好评的《蝙蝠侠三部曲》除了在“蝙蝠车”这样的道具和硬件设备上体现“科幻”,其他的情节都严格遵守现实世界规律,在犯罪片的架构上,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
过去几部漫威让观众和评论界都喜闻乐见的作品,比如《美国队长2》融入了政治惊悚元素,《银河护卫队》别出心裁用音乐让一部太空电影充满观影乐趣。这一次,在类型上更接近《黑豹》的并非《奇异博士》或者是更早的《钢铁侠》这样的超级英雄单人电影——先讲述一段他不幸的现实生活,进而他阴差阳错成为神选之子,或者通过自身努力拯救自我,最后借着超自然和超现实的力量战胜邪恶首脑。《黑豹》更像是真人版《狮子王》或者是发生在当下世界里的《角斗士》这样的史诗电影。
漫威不是没有尝试过用超级英雄拍一个史诗片。拿同样是关于王室家长里短的《雷神》系列来说,该系列第一部就找来莎翁剧大师肯尼思·布拉纳执导,结果一部正经老调的北欧神话片两头不讨好。到了系列第三部,直接成为了五颜六色的欢乐情节剧,票房也最佳。
不过《黑豹》这个超级英雄的设定,和漫威其他的英雄有着很大区别,他是一个“非洲队长”。斯坦·李在上世纪60年代创作原著漫画之初,就受到了当时黑人民权运动的影响。在历史上,当时也出现过一个近似“三K党”的极端组织“黑豹党”。有学者认为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
老爷子的想法是:如果有一个非洲国家从没有受到过殖民、战乱的影响,能够一直发展至今,会是什么样?他据此创作出了瓦坎达这个拥有资源(振金矿)、偏安一隅避过殖民侵略、科技高度发达同时传统文化流传有序的国家。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就是“黑豹”,因此,黑豹不仅意味着一身炫酷紧身衣,还是王权的象征和衣钵。
从这一点出发,讲述T’Challa成为黑豹的故事实际上是瓦坎达如何顺利完成最高统治权力交接的过程。故事中的政治性让影片天生被赋予了让导演可以“拍得深刻”的可能。
与此同时,《黑豹》的故事设定紧密连接当下,政治性和现实性就更显著了。电影最初的时间线设定在年。这一年在现实中,就是美国历史上有名的“洛杉矶骚乱”发生的年头,一次由反抗白人警察暴力执法开始的骚乱,逐渐成为波及全美的种族内乱并深刻影响至今。在电影里,T’Challa的父王发现他的弟弟N’Jobu在美国除了完成自己指派的间谍任务外,还密谋把瓦坎达的科技成果交给“外部世界”。这一点违背了瓦坎达“独善其身”的和平共处原则,为N’Jobu招来了叛国的杀身之祸。
在T’Challa成年后,由于他的父王在《美国队长3》中的一次国际会议上被害,加速了他接班的历史进程。作为直系亲属,他有接班人的先天属性,不过同样需要经过“程序正义”。这一点上,科技发达的瓦坎达王国依然遵循传统:接班人需要暂时放弃超能力(所谓的黑豹血缘),接受各部落首领的挑战,只有击败所有人的最强者,才能成为服众的国王。
能造出隐身飞船的国家为什么比武还用冷兵器?这也是瓦坎达作为一个发展有序的国家在对待传统文化上的正确态度之一,毕竟对我们来说,如今过春节依然吃饺子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吧?
故事发展到这里,T’Challa才遇到了他的最大敌人。还记得故事起初的反派安迪·瑟金斯吗?在这部“全黑”的影片中,他真的只是来打酱油的。黑豹的世界是一个完全非白人的世界,他和马丁·弗里曼的角色都是“闯入者”,从这个意义来说都是反派角色。只是霍比特人负责插科打诨而已(一如《速激》系列里泰瑞斯·吉布斯角色的主要职责)。
这个敌人不是来自外星反射金属光泽的机器人,不是某个拿起武器的反社会狂人,正是他颠沛流离的兄弟Erik。实际上,Erik才是真正要“复仇”的那一位。Eirk手刃了出卖了自己父亲的Zuri,接着在决斗中战胜了T’Challa,成为了瓦坎达的国王。
两位王子也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识形态和政治主张。T’Challa希望对世界打开瓦坎达的大门,尊重现代世界的规则,携手外部世界,共同打造更美好的世界。Erik则坚信强者无敌,要用大国重器让改变世界格局。Erik在登上王位时,导演也特别用了一个度旋转的镜头语言,寓意着“黑白颠倒”。Erik还试图烧掉心形草药(仪式前黑豹需要喝掉草药暂时放弃能力,摧毁之后就无法再进行比武仪式了)试图从程序上永葆自己的权力,进而引发了最后的内战。
从电影中也不难看出,瓦坎达的权力构成也有现代某些国家的影子。Okoye(达娜·古瑞拉饰演)率领的近卫军,也并非简单的“王指挥枪”,在国家危机存亡的关头,近卫军为了国家的整体利益,将矛头对准了Erik。
在故事的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T’Challa成为了黑豹以及瓦坎达的国王。他来到联合国,宣布瓦坎达将与世界各国分享高科技,并且打开边界,不再闭关锁国,在国际社会中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完全非洲的故事,而且并不通过诉诸民族主义的手段寻求观众的认同感。再看看历史上真实的非洲国家的遭遇,比如直接被法国人命名为科特迪瓦(象牙海岸)。瓦坎达的诞生就更富有象征意义了。
从《黑豹》的美术设计,场景建造,造型搭配,以及配乐,无一不体现着非洲大陆和黑人文化的独特美感和热情。美国乐坛最炙手可热的嘻哈天王KendrickLamar还操刀制作了影片的主题单曲。
往好的方面想,这样一部拥抱少数族裔文化(绝对人数上其实并不“少数”),打破刻板印象的主流商业大制作诞生在今天无意具有显著的意义。就像《神奇女侠》(北美票房4.12亿美元)、《逃出绝命镇》(北美票房4.12亿美元)在商业上得到的巨大成功一样,《黑豹》现在同样在市场上高歌猛进。真人版《花木兰》也更值得我们期待。往不好的方面想,未来或许越是主流大制作,越要被迫加入某个族群的元素,以期望用人口红利博取高票房。
最值得玩味的一个情节发生在影片尾声。在一切危机和纷争尘埃落定后,黑豹驾驶着瓦坎达的飞船回到了故事的起点,加州奥克兰(也是硅谷的所在地)那座楼下有篮球场的公寓楼。当飞船穿出云雾时,球场上打球的孩子们的注意力也再不在篮球上了。他们围在飞船周围,对眼前的一切好奇不已,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再想想前几分钟,瓦坎达的新任最高领导人信誓旦旦要在全世界各大城市设立“交流中心”(瓦坎达学院?),其心昭然若揭。
用一个新奇的外衣包装观点,“糖衣炮弹”打到全世界。这不正是“好莱坞”们最深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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