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墙外,苏词鉴赏
苏东坡有一首词,《蝶恋花春景》,全词如下: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总被无情扰。
这首词的知名度如何,不肖多说。单就那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读过几年书,有一点点基本文学常识,恐怕是无人不晓吧。
一首小词,尽显巨匠之象。短短几行文字,精准刻画了春天如画迷人的风景。
杏花已经开过,花瓣落去,小小的青杏刚刚坐胎,微微地凸显在绿叶从中,你不细心肯定看不出来;随风飘飞的柳絮也越来越少,蜿蜒回环的小河,环绕着青砖碧瓦的人家,流水淙淙,芳草凄凄。就像大师笔下的工笔画,了了几笔,勾勒写意。笔力如刀,笔到意到,惟妙惟肖,意趣盎然。
词的上阙是远镜头,勾勒出一户宜居环境颇为美好的幸福人家,突出了仲春的意境。结尾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埋下伏笔,为引出后面的暧昧情绪故事预留了引线。
下阙镜头拉近,直接给了一个醒目的特写镜头: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仔细琢磨,反复玩味。突然之间,我才悟出其中的妙处。
这难道是无人机在墙的上空,垂直拍摄出来的画面吗?用一句话同时勾画出墙里墙外,两个空间里的人物画面。并且采用心理感应与情感暗示的主观联想,引出了虚拟的暧昧故事与矛盾纠葛。
墙外过路的人,他是顺道走过的路人?还是特意赴约的情郎?墙里的佳人,是怀着心事期待约会的吗?这里面埋伏着无限的想象空间,潜藏着丰富的故事情节,展开了,可以写一个长篇连续剧。这就是经典传世名篇的魅力!
在这里,我想重点表达的,则是另外一层思想。
墙里墙外,有时是隔阂,有时是牵挂;有时是陌生,有时是向往。其实墙里与墙外,大多时候也许是毫不相干的。
墙外走道的人,是因故路过,偶尔听到墙里有,佳人嬉戏的欢声笑语。美人巧笑倩兮,眉目流盼。让走道的人心旌摇曳,情动耳热,不由得停下来倾听,想入非非起来。但你可千万别以为佳人是欣赏你,喜欢你,因你而笑,为你传达柔情的!
墙里的佳人,你尽管荡你的秋千吧,快乐也好,忧伤也好;悠闲也好,无聊也好,你都偏安于墙里。墙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墙外过路的人,似乎也与你没有什么相干。尽管你在里面弄出的动静还有意蕴丰富的笑声能够吸引了他的驻足,那也是不经意的,别指望他能停下来为你做点什么,分担点什么,承诺点什么。
墙里墙外,虽一墙之隔,却呎尺天涯,其实纷纭变幻的现实世界,人与人之间也是一样,大家尽管在一起生活,一块交往,一块工作,一起供事,但颇此之间是有隔阂的!
墙,是无形的,又是有形的,有时是虚拟的有时又是实实在在的。有时是禁锢人灵魂的藩篱,有时又是规范人行为的规则。有时是不可逾越的红线,有时又是急待付诸的实践!
墙里的人,墙外的人,大家各自珍重,墙就在那里,该走你就走你的道,尽管墙里传来惬意的笑声,你可以聆听可以欣赏,但切不可因陶醉而迷失了该走的道,更不可鬼迷心窍逾墙而入铸下大错。墙还是道德底线,对墙里墙外的人都是一样的,大千世界诱惑很多,守住底线,不逾越规矩,才是人间正道。
最后,用一首古韵,结束这篇经典鉴赏:
红杏技头春意闹
逾轨越墙灾祸招
有情总被无情恼
无情恰是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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